后消费时代的欲望重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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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《生存者》(Survivor)是营销专家喜欢的一个例子,为什么是它——一个讲述人在恶劣的自然环境中求生的节目会吸引如此多的眼球,以至于一期完成后观众不满足,还要二、三期甚至四、五期地拍下去。营销专家从专业的角度认为,是欲望的重置为这个专题节目带来了成功。具体说来,一切简单的、原始的、怀旧的,都变成了有吸引力的,能让世人产生一种与现实暂时的隔离感,使他们能从复杂多变的真实世界中暂时性逃离。虽然不能逃多远,也不能逃多久,但是能达到很好的效果,因此不能小看了这短暂的隔离,它至少能让被各种现实利益纠缠了很久的心灵得到片刻的休息,能起到精神镇静的作用。在《生存者》(Survivor)中,洞穴、食物、衣服就是一切的需求,体力就是最大的挑战,商业社会身体、心灵与利益的复杂关系在丛林中得到简化。在节目的情景中,人的恐惧感被还原为最原始的形态,反而产生了奇妙的逃离效果。

  欲望的重置虽然不是个新鲜课题,但由于它跟消费者的消费行为关系密切,所以备受重视。一些敏感的企业已对此做出反应。例如,诺基亚在高科技发展中追求以人为本的理念,而更新锐的高科技企业在产品研发和营销中融入了时尚的理念,这些企业包括韩国的三星、中国的TCL、荷兰的飞利浦等。飞利浦的新亚洲策略甚至提出要使它的产品更“性感”。在解释“性感”的含义时,该公司发言人指出,性感就是指顾客使用公司产品时的体验是很愉快的,因此会想要继续使用。此外,“性感”也是指客户会被这个公司的人、工作态度、创意以及他们所传达出的产品形象所吸引。其实在我看来,“性感”的说法在这里强调的是产品的亲和力。研究者发现,后消费时代的消费者在消费过程中,对产品的内涵有了新的要求——亟欲追求内心的平静、至高的欢愉,也就是能进入一种所谓的圆满境界,即使只有片刻也好,他们也会觉得自己活得有劲、活得成功。这种欲望的重置,说到底是一种文化现象。

  多数市场人士在谈到产品,谈到行销时,都承认这实在是个痛苦的时代——有太多的产品在竞逐太少的顾客,失败,几乎成为定律。据研究表明,耗费精神研发、测试的新构想、新计划、新产品,其中高达95%不是毫无声息地退出市场,就是在激烈的搏杀中败下阵来。大家都在问:消费者到底要什么?其实消费者有消费者的难处——由于现代社会已悄然进入后物质时代,看不见形状、摸不到温度的东西占据我们的时间愈来愈多,对我们的影响也愈来愈大,在20世纪之初,三分之二的美国人是靠制造生产谋生,到21世纪,九成的美国工作人员是白领,三分之二的工作人员仰赖知识、经验来做决策。资讯的刺激太多,工作的份量太多,多到我们即使同时做好几件事情也做不完,即使到了应该睡觉的时间,脑袋还在不停地转、超时工作。在这种背景下,消费者不知不觉地改变了自己的消费欲望也就不难理解了。

  美国著名的消费经济学家梅琳达·戴维斯领导了一个被命名为“欲望计划”的研究小组,经过长达6年的研究,他们发现,现代人最大的危机是看不见的,是要克服内心深处的混乱,而鼓动大家想要体验、想要做到、想要得到的最大力量,就是追求内心平衡与至高欢乐的圆满境界。“食物、权力、性爱是过去人类的基本欲望,”戴维斯和她的同事在研究报告中提出,“现在,追求内心圆满境界的原始欲望将主导一切。”

  现代人愈来愈重视健康,但是不再只重视“身体”健康,而讲求身、心、灵的健全,而且认为精神、心灵对于身体的影响很大。随着网络的扩展,我们接触的资讯愈来愈多、知道的世界愈来愈大,但是消费者却觉得自己好像愈缩愈小,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就要被这个世界分解于无形了。消费者强烈的想要被听到、被看到,至少要能够大声地告诉自己“我存在”,甚至要提高分贝告诉别人“我重要”。这种自我意识虽然有被迫为之的味道,但也证明了消费者已真正地警醒了。

  消费者要懂得多让自己快乐一点、兴奋一点,乐观地对抗生存压力,做法其实也可以很简单,就是立刻抛开坏心情,换上好心境。敏感度高的企业要学会迎合,要把“好心情”放进产品诉求里,让消费者觉得得到了立即的欢愉。百事可乐推出的调味茶饮料“禅”(ZenBlend),不但加有橘子姜汁、人参,还特别强调要让消费者能够减缓压力、振奋精神。国外知名品牌——品木宣言(Origins)更是诉求欢愉治疗的旗舰,推出了“清爽薄荷”洗发精(ClearHead)和“快乐颂”护发素(HappyEndings)。心里焦躁不安吗?它还有“心静自然凉”(PeaceofMind),打开瓶盖滴两滴镇静、略微刺激的乳液按摩在太阳穴上,心里一面想着愉快的景象,心就静下来了。品木宣言总裁琳恩.葛瑞妮(LynneGreene)表示,在9.11事件之后的大部分时间里,“心静自然凉”的销售量都在增长。

  别以为消费者是笨蛋,真的相信用了心灵平静就可以得到平静的心灵,消费者喜欢的其实是品木宣言真正了解他们心理的欲望,说到他们的心坎里。凡是能够转变心境、提供欢愉的,都成了好生意。以改变气氛与心情为卖点的蜡烛,在美国每年卖出2300万美元;强调抒解紧张、振奋心灵体验的沐浴产品,在美国是45000万美元的生意;IBM、默沙东药厂(Monsanto)、美国国税局(IRS)甚至还请了幽默顾问,让工作场所变得轻松快乐一些。

  除了强调消费时的愉悦,消费者还强调消费的个性化。梅琳达·戴维斯通过研究发现,后消费时代是一个个性化经济时代。所谓个性化经济,就其最基本的含义而言,是根据现世每个个人的观念体系而发展起来的经济行为的总和。社会越是发达,物质越是丰富,社会里的个人价值观念就越是表现为个性的、特殊的、与众不同的,而在此基础上形成的社会整体的价值和文化体系,就好比自由竞争状态下的服装生产,丰富多彩。商品生产者对个性化的消费欲望,不能等闲视之。

  所以,让消费者融入情景的冒险电玩游戏——《迷雾之岛》(Myst)在美国一推出就热卖310万套,而2002年推出的第四代一上市就稳居销售冠军。对一些喜欢游戏、想闭起眼睛暂时逃离现实,并借助科技工具在一个私密的虚拟空间尽情享受的消费者,商家自然要满足他们的个性需求。Sony线上3D冒险游戏《无尽的任务》(Everquest)非常流行的主要吸引力,就是角色扮演。这个游戏现在的注册使用者已经超过40万,创造出700万种角色。以精英化为主诉点的“华伦天努”,最近也在转变经营策略,生产大众化的精品。如果精品真的大众化了,那到底什么是精品?他们认为,未来精品的定义将不再是品味与形象,而是可得性。未来,最顶尖的精品,将是符合个性的、唯一的、预定的、强调工匠雕琢技艺、富有神奇色彩的产品,而高价格将不是精品的主诉点。

  了解了现代人的新欲望,我们终于知道消费者关注的焦点不在产品,产品只是交易的标的,不是交易的理由,大家在意的是自己的生活,希望找到能解决生活苦楚的药方。所以戴维斯在培训行销人员时强调,未来成功的行销人员,是要把自己看作是治疗师,为深陷痛苦的潜在消费者找好药方,自然能够吸引他们。就以科技产品为例,消费者其实不在意科技奇迹,而是要找简化的奇迹,好把自己从科技混乱中救出来,行销人员就要提供这样的药方。如果是面对有过惨痛经历的消费者,他们最需要的治疗,就是一次美好的经历,取代之前的痛苦。

  SPA在全球的流行也不是偶然的。专家认为,消费者去SPA的理由远不只是为了美化他们的身体,甚至不只是要奢侈的放纵感官,而是去朝圣驱魔,驱除所有扼杀至高欢愉的心魔。SPA已成为美国成长最快的产业,它在过去5年成长了6倍,而2002年的消费额更是高达50亿美元。

  应该说,消费者的欲望重置给企业带来了无限商机,目光敏锐的行销人士和企业当然不会忽视这些转化,也能充分利用这些商机。像台湾明基和厦门的厦新电子已在科技时尚化的道路上迈开了大步,他们强调的美感设计是符合后现代消费心理学的。当然,这也同样需要更多的企业加入进来,如此,消费者才会有一个阳光灿烂的春天。 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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