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十抒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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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当我还在生命的旅途中步履匆匆,当我还在欣赏那沿途的风景,当我还沉浸在那一件件的往事之中……不知不觉间,我已踏进了四十岁的门槛。此刻,我脚底很沉重,心也跟着沉重起来了。似乎是极不情愿地迈出这一步,但又无奈岁月的鞭子不停地抽打着我的脊梁,我没法回头,也没法停留,唯有不停地迈步。就在我迈出脚下的这一步时,我似乎听见耳边“哐啷”一声响,身后,又一闪季节的门被关闭了,而我将被拒之门外,永远都回不去了。
  
  我挤在人潮涌动的洪流中,在岁月的驱逐之下,随大流一起向前,向前。岁月是一柄双刃剑,她有时很慈祥地向我微笑,很乐观地告诉我:“赶紧加快步伐吧,前面有美丽无比的风景”。有时又很严肃,板着面孔,挥舞着手中的鞭子,对我大声地呵斥着:“都什么时候了,你还不快走!”因而,我感觉有生以来,自己都在不停地向前迈步,迈步。从未停歇过。
  
  孔子说:“三十而立,四十而不惑。”
  
  前些日子,我在报纸上看到,有相当一部分的80后都在大声疾呼:“三十难立”,据说难立的原因主要是房价太高,竞争太强,压力太大。我是很同情这些80后的。我都四十了,才勉勉强强算立起来了吧。又岂敢轻言“不惑”?其实,不瞒大家说,我内心仍然有太多太多的困惑,比方说吧,人为什么而活着?人活着的意义何在?什么样的人生才算是最幸福、最完美的人生?……对于这一类问题,我至今都还没有彻底地弄清楚呢。
  
  有人说像雷锋那样忘我地工作,一心一意为人民服务,这样的人生最有意义。可是,在当今社会里,像这样的人又真的能找到几个?如果自己硬是要不顾一切地加入到这为数不多的群体中来,到时只怕也会落得个“众人皆醉我独醒”的孤独与寂寞吧。那么,随大流吧?凭借着自己尚且强壮的身躯和聪明的头脑,不惜牺牲一切,甚至在必要的时候不择手段,拼命地杀出一条路来,让自己跻身于“金字塔”的上层,然后,俯瞰着塔底蚂蚁般向上爬的人们,心中充满了成就感和优越感,这难道是我所要的吗?它真的就是生命的真正意义之所在吗?……我不得而知,只好仍旧带着这些疑惑忐忑不安地走进那所谓的不惑之年。
  
  记得在三十岁的时候,我也曾写过一篇抒怀,当时我在文中引用了岳飞《满江红》里的诗句:“三十功名尘与土,八千里路云和月。莫等闲,白了少年头,空悲切。”那时心中应是充满着豪情壮志的吧,一心想干出点事情来,于是大踏步地追逐着那前方美丽的风景。转眼间十年过去了,如今已是“多情应笑我,早生花发”了。那些所谓的美丽风景也都一一呈现于眼前了,可是一旦真正站在这些风景前时,却又总感觉到它们都是如此平平常常的,并没有当初想像的那般美好和迷人。
  
  四十岁,该是人生道路的中点站了吧?古语云:“人生七十古来稀”。尽管现在科技发达了,人的寿命普遍延长了,我想,如果自己能活到八十岁,也该心满意足了吧。如若那样,在我前方还有一半的旅程呢!我该怎么走过这剩下的一半旅程呢?我想,这应该是我需要慎重地考虑的问题了。
  
  如果一个人在二十岁、三十岁时,走过一些弯路,浪费了一些时光,也许还是可以理解的。但是,到了四十岁就不一样了,你真的再也浪费不起时间了,再也没有机会去走更多的弯路了,因为时间已经不早了。如果此时,你还仍旧把自己当作一个“大孩子”,自由、散漫、任性,依然我行我素,随意挥霍时间。那么当你一觉醒来,发现已近黄昏,沉沉的黑夜正在向你一步步逼近。这时,你也许会捶胸顿足,你也许会痛心疾首,可是,一切都为时已晚了。
  
  说句心里话,我是一个喜欢文字的人,但凡喜欢文字的人,在内心深处都会有那么几分浪漫的情调,我亦如此。曾经因为文字的相牵,在我的内心世界里也曾有过一些浪漫的情节,但最终我还是在岁月的鞭笞下觉醒了,醒来后,揉揉惺忪的睡眼,望望外面的天空,暗自庆幸:“哦,好在太阳正当顶,我还可以继续赶路呢”。于是,强挤出一丝笑容,把苦涩咽下,故作潇洒地挥一挥手,算是告别了曾经,然后继续赶路。
  
  曾经一切的一切,快乐也好,忧伤也罢,都让它随风而逝吧。因为四十岁的年轮里,我们的行囊都已装得满满的了:有父母的叮咛,妻子的唠叼,孩子的欢笑;有昨日的沉思,今天的梦想,也有明天的希望……哪里还能背负得起更多的东西?舍得,舍得,有舍才有得。站在四十岁的生命驿站,我将对人生进行全面精简,放下一切该放下的东西,轻装上阵,从容地踏上下一站的人生旅程。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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